他偶爾會上來台北出差。
有一次,他上來台北處理事情。跟其他同事大伙一起出去吃飯。
大家留他下來住一天,他答應隔天再回高雄。
在大家吃完飯要走回宿舍的路上,他電話響了。
他:喂?嗯。
我跟其他同事走在一起,聽不到是誰打給他,雖然很好奇。但我從他語氣裡猜應該是他女朋友(因為很溫柔)。
他:牙齒痛喔?那快點去看牙醫阿。(後面內容不太記得了)
他:嗯,好,快去吃飯吧。記得去看牙醫喔。
我其實不知道,我心裡那股感覺,是不是酸的。
但是我覺得酸,並不是因為吃醋,而是覺得,我好像連問是誰的立場都沒有?
心情有點低落。
當天晚上,其中一個同事纏著他在客廳詢問一些事情,
我一個人在房間對著電腦發呆,心裡一直想著剛剛那通電話。
是誰呢?誰能夠讓他講話如此溫柔?想必是他女友吧。
我怎麼了?
為什麼會在意?是因為我喜歡上他了嗎?我不知道。我真的不知道。
剛跳出一個圈圈,難道我又要跳進另一個圈圈了嗎?
而這個圈圈更亂更複雜,我真的要跳進這個圈圈嗎?
我亂了。
他:不用了啦,我睡這裡就可以了。
我:喔,那,你可以進來一下嗎?
他:怎麼了?
走進房間,我們在門後。擁抱。聽到隔壁有開門聲,我們立刻彈開。
好像在偷情。我們兩個相視一笑。我心中的罪惡感漸漸升大。
小聊了一下,他說該睡了,隔天還要上班。
我說好,要他先去睡。但他不肯,偏要我關掉電腦、躺在床上之後才肯離開。
順著他,假裝躺在床上假寐,等他離開。
後來聽到客廳傳來規律的呼聲,我知道他睡了。但我,一夜無眠。
隔天,他回高雄之後,我們在線上遇到。
我提起勇氣問他,昨晚那通電話,不是他女友?
他:我就知道妳誤會了,是我弟打的。
我:喔...是喔,你跟你弟講話還真溫柔。
他:嗯,我跟他講話都是這樣。
我:那你怎麼知道我誤會了?
他:因為我看到妳的臉垮了下來。
我:那知道我誤會了還不告訴我!
他:因為我覺得沒必要跟你解釋些什麼。
我:也是啦。是沒有什麼必要...
我想,我很壞。我要跟老天爺懺悔。我不該這樣。
他不是我的誰,我不能這樣。
後來某一天,高雄同事約要去日月潭玩,要我去草屯跟他們會合。
不知道是我接他電話時會心虛、還是講話的語氣太明顯、還是那幾個跟我比較好的同事有猜到,
只要我ㄧ接起電話,她們都會靠過來廳,
然後問我「是不是T先生?」
我當然是矢口否認到底。開玩笑,被這群八卦鬼知道還得了,
明明沒有什麼的事情都會被她們講到出事情。
所以講電話的時候也都會特意小聲或是躲到旁邊去講,不過這樣好像更令人懷疑,
總之,她們不知道從哪裡下的判斷,就一口咬定是T先生打給我的。
隔天,我要從草屯回台北(因為隔天要上班),一群人就起鬨說要我跟她們一起回高雄,
順便見見T先生,
我說沒必要吧,我跟他又不是什麼關係,這樣特意見面才奇怪勒。
推來推去,她們就叫我打電話問T先生晚上是否有空,要一起去喝個咖啡。
半推半就下,我打了電話。
T先生:都可以ㄚ,妳想回來就回來。
我:可是我沒有要回家ㄟ…難道又要去看日出喔。
T先生:就再看看吧。到時再說。(到時再說什麼?)
我:喔。對不起喔,還把拖下水。
T先生:不會啦,大不了見面的時候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,表示妳的感激之情阿!
我:切...
後面又是一陣鬥嘴,反正,我就也沒考慮好退路的,就這樣一路被她們帶回高雄。
跟她們吃飯的時候,就被逼問說,現在跟T先生到底是怎樣,
我說沒怎樣ㄚ,就同事。挺聊的來的同事。
同事A:好同事?可是妳講電話的表情完全不像。
我:不然像啥?
同事B:像在跟男友講話。
我:拜託,別鬧了。人家有女友了,我不喜歡這種玩笑。
同事A:我們沒有在跟妳開玩笑,我是真的覺得你們兩個很適合。反正妳也跟那個誤會的男友分手了,有什麼關係?
我:人家有女友了,不要再說了。而且人家都已經買車買房要準備結婚了。
同事B:妳又知道了&%@#$*&(我忘記她講了什麼說服我的話)
同事A:那他把妳當成什麼?
我:就同事阿,不然還有什麼?
反正就是一連串的疲勞轟炸,要不是因為覺得她們還蠻關心我的,我還真是後悔跟著她們回來。
糗了吧,現在有家也歸不得了,叫我今晚是要怎辦才好?
逼問完,她們要我CALL T先生出來,她們有話想問他。
要問什麼?不就是要問他把我當成什麼之類的話,
這樣會很尷尬吧。我想。
敵不過她們的疲勞轟炸,或許還有自己那麼一點點想見他的心情吧,還是CALL他出來了。
一行人搭上T先生的車去民族路上的咕滴咕滴,開始逼問大會。
同事A:你喜歡她嗎?(問題實在是太直接了,而且我好像也沒有立場說啥,所以都統一由T先生來回答)
T先生:喜歡阿,我也很喜歡妳們阿,大家都是好同事。(出現了,天秤座的博愛式回答法)
同事B:那你把她當成?
T先生:好同事、很聊的來的朋友。
同事A:(已經對於這種四兩撥千金的回答方式有點不耐了)那你幹麻都會打電話給她?
T先生:就喜歡跟她聊天阿,很聊的來。
同事B:那你會跟她在一起嗎?
T先生:這種事情本來就沒辦法說死的,我沒辦法很肯定的回答你們。
一陣鬥智下來,其實勝負很明顯。
同事AB節節落敗,全都被T先生清清楚楚的模模糊糊式回答法給弄得一頭霧水。
後來她們下的結論是,他喜歡我,但是沒辦法很肯定的說會不會跟我在一起,
也沒有說死的表示不可能會在一起。
總之被她們這樣一搞,我覺得情況好像變的有點複雜。
難道男女不能真的是因為很聊的來才連絡,
難道一定是要有什麼企圖、有什麼結果嗎?
被這樣一搞,感覺我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尷尬。
後來,散會了之後,她們兩個把我丟給他,要我們好好的談清楚。
要談什麼?尷尬的要命,超後悔沒有直接回台北的,
現在這樣,阿是要怎麼辦?
他:那,現在呢?
我:我怎麼知道,後悔的要命,早知道就直接回台北了。不好意思喔,給你帶來困擾了。(車內氣氛尷尬的要命)
他:沒關係啦,來都來了,想一下要怎麼辦吧。
我:可是我沒辦法回家ㄟ…(因為那時候已經是禮拜天晚上12點多了,我要怎麼跟我媽解釋我那個時間為什麼還在高雄?)
他:那,要來我家嗎?
我:不好吧,我是要以什麼身分阿。而且你媽會怎麼看我?
他:也是啦,那…
我:怎麼辦?
他:要去汽車旅館嗎?
我:…….不好吧。
他:不然怎辦?妳明天早上就要上班了,之前有幫導遊訂過機場附近的汽車旅館,去住那吧,妳明天搭第一班飛機回去。
我:對不起…你生氣了喔?(因為他剛講那段話的口氣很差)
他:沒,我是氣她們就這樣把妳放著。又不可能這樣把妳帶回我家睡,我知道妳的堅持。
我:嗯,謝謝你。對不起喔,麻煩你了…
他:不會啦,那就去那裡喔?
我:嗯…可是…我不敢一個人住汽車旅館ㄟ…
他:喔,那我陪妳阿。
我:真的嗎?可是…這樣不會很怪嗎?(我絕對不是欲拒還迎,我是真的不敢一個人住那種地方>”<)
他:不然怎辦,妳敢一個人睡嗎?就算妳敢,我也不放心。
於是,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,(總比去睡他家,他媽看到我之後傻眼好吧?!)
車子就往機場附近的汽車旅館出發了。
這是我第一次進汽車旅館。而且還是跟一個不是我男友的同事,更是有點心驚驚。(我好像太大膽了@@)
一進去,為了掩飾我的心驚&不自在&緊張,
我到處摸摸看看碰碰的,就是不想靜下來。
他叫我先去洗澡,很晚了,明天一大早要起來去搭飛機。(他在下午知道我要回高雄的時候,已經先幫我打電話訂好機票了)
一進浴室,因為實在是太大了,
又是一個陌生的環境,
所以我要在他在門口陪我聊天(門當然是關的,我還沒那麼有種),
我就是不要一個人關在密閉的空間裡,要他陪我講話幫我壯膽(我惡人無膽)。
折騰了好一陣子,趁他進去洗澡的時候,我就趕緊躲進被窩、縮在一角。
因為真的很尷尬,
奇怪,那些搞一夜情的人都不會覺得很怪嗎?
後來聽到他出來的聲音,床的另一邊沉沉的陷下去。
我的旁邊,相隔不到一公尺的距離,躺了一個男人。
這個意識,讓我莫名的緊張了起來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,緊張歸緊張,我相信他不會對我做什麼事情的。
我相信他。
偷偷的轉頭看他一眼,他已經閉上眼睛一副入睡了的樣子。
我:你睡著了嗎?(氣音)
他:還沒。(徵開眼看了我一眼)
我:喔…。
他:怎麼了?還不快睡,剩沒幾個小時可以睡了喔。
我:ㄜ…(不知道哪來的勇氣…我講了我這輩子覺得最丟臉的話)我…還沒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ㄟ@@
他看著我,眼神中出現笑意(好像因為我那句話沖掉了點尷尬)。
他的手伸了過來,然後,擁抱。
我:你不知道要一個女生開口講這種話很丟臉嗎?可不可以不要再讓我說這種話了…
他:好。我知道了,快點睡吧。
我:嗯.....。
你以為後來我們會有什麼動作嗎?
那就錯了。
哈,真的只有擁抱。但是這個擁抱,就已經是要我跟老天爺懺悔好幾天、寫好幾封悔過書換來的。
這讓我想到,某天,那個傷我心的男人問我說:
「如果我今天跟妳說,我跟一個女生睡在同一張床上,可是我們什麼都沒做,妳相信嗎?」
「我不相信。」
「可是我相信。我前女友某天跟我自白說她跟她一個男生朋友這樣,而我選擇相信她。」
「是喔,但我不相信ㄟ。」
「那如果我跟妳說,我也有這樣過,跟一個女生睡在同一張床上,我說我們什麼都沒做,妳相信嗎?」
我說,我相信你。
因為是他講的,所以我相信。那時候覺得自己很笨,怎麼會相信這種話。
但我,遇到了。同樣的狀況,我們也是什麼都沒做,所以,我真的相信了。
但是,良心,真的不安。
情況,真的好像有點失控了。
不過那天,擦槍沒走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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